第5章 ：蜥蜴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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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着李醒双眸被蓝焰点燃，缠绕其口鼻的头发轰然四散。

环形冲击波从李醒的胸口处喷发，推搡着蜥蜴人一头栽入墙面。

黑虎扭动着脖颈，从口鼻处扯下最后一缕头发举到口边，在碎发发出细弱的尖叫声中咕嘟一口吞入腹内。

打过牙祭，他抬起一只眼皮，扫向墙角跟跄起身的蜥蜴人。

“披毛戴角之辈，真当本尊没有嗅到你的气息吗？不过本尊也很是好奇，受了一击竟未魂飞魄散，你究竟是何方妖邪。”

“妖邪？别把我和你们这种假货相提并论。”

蜥蜴人舔舐着舌头，忽然从背后拔出武器。

那东西看着就象是玩具手枪，银灰色枪身，枪口有着喇叭状外扩结构。

黑虎不知这玩意的作用，但本能却驱使着它先下手为强，一个健步上前，包裹着蓝焰的手掌幻化虎掌，锋利的指爪轻易切断了枪管。

攻守易型，蜥蜴人被掐着脖子摁上墙面。

瞳孔中倒映着迈巴赫的火光，以及黑虎不屑冷笑。

“三息之内，道出幕后主使，说出你从何得知的封妖录情报。否则，魂飞魄散！”

“封妖录？你就是这么称呼灵体集录设备的，还是说，那些招募的干员从来没告诉过你真相？”蜥蜴人干脆完全扯下脸皮。

密密麻麻的鳞片，猩红的长舌扫过上腭锋利的排牙。

虽然猜到了答案，但当传闻中蜥蜴人的面容真实倒映在瞳孔中时，李醒好不容易重塑的世界观又一次轰然坍塌。

这个世界存在着妖邪与神明，这个真相已经够令人疯狂了。

可现在还得加之蜥蜴人这种阴谋论产物。

被附身的李醒与黑虎心意相通，当这些念头传入黑虎的大脑时，后者烦闷地挠了挠头。

“你是说这畜生并非妖邪，而是源于另一个星球的生灵，话说什么是星球？”

“呃……就是另一个世界……应该可以这么解释吧。”

“一派胡言，隔绝六道外不在五行中，既能有此修为，安被本尊单臂擒获？”

就象是在教年逾古稀的太公如何剪辑短视频，李醒一时也不知怎么解释。

“也罢，无妨，反正是个祸害，本尊现在便除了这畜生！”

黑虎也懒得再管许多，脑袋一歪就咬上了蜥蜴人的脖颈——然而，预想中血肉横飞的画面并未出现。

黑虎的头颅在最后一刻猛地僵住，颈部肌肉剧烈抽搐，皮下隐约有咒文金光闪铄。

同时李醒也觉察到体内有着另一股更为庞大的力量牵扯着关节肌肉。

蓝焰急速收拢，墙壁上倒映着的虎影重化人形，脱力的李醒跪坐于地。

不仅是李醒与黑虎，这样的结果甚至出乎蜥蜴人的意料。

蜥蜴人可以是惊魂未定地喘息，跟跄后退，带着后怕和一丝得意的低语：“原来……原来这就是选我执行任务的原因……裸虫血统……它是我的护身符！”

火焰噼啪作响，在墙面映出张狂起舞的黑影。

蜥蜴人张开手指，枪械碎屑悬浮升空，飞速聚合重组。

“过程曲折，但好在结果没有意外！！！”蜥蜴人瞄准枪口，劫后馀生的刺激感令它颤斗。

当然他没有忘记任务，眩耀也只是点到为止。

扳机扣下，蓝色的火焰被从李醒胸口强行抽离，瞬间吸入枪柄的透明容器，如一滴墨坠入清水，晕开挣扎的蓝焰。未等那光团稳定，蜥蜴人长舌一卷，便将整枚容器囫囵吞入腹中。

搞定了最大的障碍，蜥蜴人提溜着李醒的衣领向隧道外走去。

洞外仍是大雨瓢泼，空旷的山道伸手不见五指，除了悬浮在隧道口上空发光状不明飞行物。

飞行物缓缓下降，硕大的雪茄状飞行器显现在氤氲的水雾中。

先是被鬼怪袭击，又被黑虎附身，如今再被蜥蜴人绑架，现在的李醒只想狠狠给自己一巴掌，荒诞离谱的梦也该醒了吧。

被扔进飞船后，他的意识就变得如醉酒般混沌不清，再度睁眼时已躺在了酒店的床上。

揉了揉眼抬起头，蜥蜴人就坐在大厅中央，交叉着双手。

“不会有人来救你了，现在你该告诉我，那本笔记在哪了吧？”

那张胜券在握的丑恶嘴脸令李醒厌恶。

“有种杀了我。”

“拜托！你可是裸虫，虽然比起伟大的希萨尔裔，你们寿命短暂，身体孱弱，但至少你们有着丰富的想象力！别让恐惧与绝望止步于死亡，开动脑筋再想想！如果你不照做，究竟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？”

蜥蜴人慢悠悠站起身，感受到李醒那充斥着敌意的目光后，它戏谑地挑起眉头。

“不回答？那就让我稍稍启发你一下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蜥蜴人面部的鳞片骤然倒竖翻转，鳞下并非血肉，而是皮肤与织物。

它完成了变形，以另一个“李醒”的身份堂皇登场。就连额头的伤口与被大火熏黑的衣物也完美还原，当然也包括李醒那丰富的表情，诧异、恐惧、以及愤怒。

“试想一下，这张脸出现在你的母亲面前……她会惊讶，她会激动，她慌忙摘下围巾想要出去买点菜，晚上烧点好吃的，而我刚好可以趁她转头时割断她的喉咙……倒在血泊中，临死前还抓着我的裤腿，直到生命最后一刻她都不敢相信……”

李醒不是个莽撞的人，但蜥蜴人这番话的杀伤力足够强悍。

怒吼着前扑，又被一巴掌掀翻在地，锋利的指爪撕开卫衣，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一排抓痕。

剧痛迫使李醒冷静了下来。

论拳脚，他无论如何不可能是蜥蜴人的对手。

“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，占领地球？奴役人类？”

“又是这种老掉牙的论调，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，这个目标在几千年前就已经达成……我说得已经够多了吧，是时候把笔记交给我了。”

李醒的目光落在蜥蜴人身后。

屋内被翻得乱七八糟，可笔记就躺在桌上。

这家伙似乎看不到这东西。

……

半年前，当他深陷绝望公寓泥淖时，是笔记指引着他一步步做出选择，这才有了黑虎除凶去殃的戏码。

如今黑虎被俘，最后的希望又落回了笔记上。

“帮帮我！”

路过笔记时，他在心头默念。

没有任何回应。

身后不善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上下攀游，李醒只能硬着头皮假装查找，指尖看似无意掠过封皮。

一圈淡蓝色火焰涟漪般圈开，笔记本自行翻开书页翻动哗哗作响。

蜥蜴人象是感受到了什么般猛然抬头。

“还没找到？这是什么声音，你在干什么！！！”

察觉到异状的它奋力前扑，几乎同一时间笔记书页迸发光华，被蓝焰包裹的守护灵仿若逆飞的流星从纸张的夹缝中弹射迸飞，撞上墙体坠落地面后凝聚成形。

眨眼间屋内便被数十尊守护灵占满。

时间被定格，蜥蜴人悬停在空中保持着前扑的姿势，手中攥着那把吸收了黑虎的枪。

“各位大神，请帮帮我！”

李醒刚开口，周遭响起窸窣窃笑。

在惊愕的目光中，包裹守护灵的火焰消退，一张张狞恶的嘴脸展现。

披头散发双脚悬空的女人；顶着巨大人首身躯纤细的老鼠，被斩去头颅与双臂的巨人，浑身插满了楔钉……

它们无声，它们注视，凶光在眼框阴影下闪铄。

吱嘎……

吱嘎……

人群后响起诡异声响，鬼怪们左右屏退让出一条路，路的尽头是扇虚掩的木门。

李醒认识这扇门，后面是他半年前会见笔友并挖出笔记的屋子。

门缝下钻出阵阵阴风，摇曳木门吱嘎作响，与他的心跳产生微妙共鸣。

忽然一股怪力猛地摔开房门，奔涌而出的人潮化为巨手抓住李醒将其卷入屋内。

被扔在地板上的李醒捂着发昏的脑袋，抬起头，映入眼帘是一双悬在空中的双足。

“小伙子啊……别怪我多嘴，那间屋里死过人……身体就吊在风扇上，大夏天发现的时候……脖子都快烂断了！！”

他想起了管理员老头的话，至少这点对方没有欺瞒。

顺着那双悬空的脚一点点向上攀爬，他的目光与那具挂在老旧风扇上的肿胀尸体四目相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