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：反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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哈希拉猛然回眸，舱门消失无踪。

长廊没有拐角，没有出口，它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公寓房门，门牌号上的阿拉伯数字长到已经破开门框边缘，爬上因潮湿而发霉的墙面。

蜥蜴人的瞳孔缩成了一枚竖针。

它不得不承认，猝然的反转与潜伏于日常表象下的诡异在一瞬间令它毛骨悚然。

但很快它就稳住了心跳，掏出了形如眼镜的空间定位设备戴上，果不其然它还处于绝望公寓内部。

看来刚刚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公寓捏造的幻象。

“没必要害怕，你和它们打过不止一次交道，只要保持镇定，这些家伙就没法伤害你……”

蜥蜴人自语安抚着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
大多数邪祟的杀伤力有限，害人或许足够，但想对付皮糙肉厚的希萨尔裔却不容易。但它们能够吸取负面情感转化能量，猜疑、恐惧、绝望、癫狂。

蜥蜴人必须保持冷静，不露破绽。

接下来的行动方案很明确，像先前一样利用定位设备锁定出口，打通墙面绕行近路。

这是标准的应对流程。

它想得很天真，可一枪轰碎墙面后，裂口后显露的依旧是长廊，同样阴沉昏暗，蔓延无际。

更要命的是，当他走近后，裂口处却象是镜子般反射出它的身影。

它看见灰白色鳞质皮肤，看见了那条被同族视为耻辱的短小的混血蜥蜴尾，看见黄色竖瞳中闪铄的不安。

但很显然，这并不是一面镜子，而是它所在的空间的折叠，它能感受到“对方”的呼吸心跳。

不信邪的哈希拉颤巍巍的伸出手，当指尖穿过裂口的刹那，空间泛起阵阵涟漪，而当他完全穿过后，一条一模一样的长廊出现眼前，一切与先前没有区别，除了门牌上的数字。

它们变成了镜象。

“不该是这样，不该是这样……”

蜥蜴人重复念叨着，抬手一枪击穿天花板。

他怀着侥幸心理爬出窟窿，在心底默念祈祷着。

但残酷的现实又一次击中了它脆弱的心脏。

没有任何意外，它出现在一条上下倒置的长廊中。

逐渐崩溃的蜥蜴人开始沿着长廊狂奔，但无论是穿墙还是奔跑，定位设备都显示它只是原地徘徊。

这里没有跳脸的鬼影，也没有足以将人逼疯的幻象，有的只有重复且无尽的走廊。

而这一切正是激发出全部潜力的绝望公寓，也是李醒为它准备的大礼。

身为一名恐怖小说家，他深知如何最大程度调动读者的情绪。如果对恐惧免疫，那就尝尝无尽与绝望吧，只要蜥蜴人还没有脱离碳基生物范畴，就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。

当然，一味的重复总会使人麻木，有时候需要来点变量调剂。

例如漫长的走廊忽然出现了拐角。

推开尽头的防火门，闪铄着幽绿光芒的楼道令蜥蜴人重燃希望。

可墙壁上的楼层编号却令人望而却步。

5133369f。

五百多万楼，哪怕一秒下一层，它也要将近四年才能落地。

可蜥蜴人不想放弃，尝试着下了一层，停滞许久的坐标竟然有了挪动的趋势。

与绝望公寓融为一体的李醒在幕后观察着蜥蜴人。

就象是欣赏蚂蚁观察箱中忙碌的工蚁。

无尽空间不是幻术，它源于公寓本身，源于一个长期被职场霸凌患上精神分裂而于楼梯间坠亡的女孩。

女孩死后，朋友们在网络上公开了日记，人们从中窥见了一位挤破头皮想要扎根城市的女孩；窥见了她的自尊心是如何在霸凌与冷漠旁观中一点点被肢解揉碎；窥见了精神病患者发病时的所见所闻。

这幢公寓是窒息生活的具象化，足以令每个置身其中的个体呼吸滞涩。

也包括蜥蜴人。

大汗淋漓……

气喘吁吁……

起初蜥蜴人爬楼的速度极快，短短一分钟内已经下了一百多层，为了加速甚至用枪打穿了楼层，妄图借助引力作弊。

但身为操纵者李醒可不会让它如愿，大手一挥将其传送到了楼梯间入口处。

坠落摔断的双腿在爬行动物强大的自愈力下极速复原，可濒临崩溃的内心又该如何弥补。

蜥蜴人瘫坐不语，瞳孔涣散。

李醒也于此时现身，象是一具从淤泥中被打捞出的腐尸体，从软化的墙面下悄然浮现。

“是你……这怎么可能……裸虫居然能与邪祟融合！？”

蜥蜴人眉头一挑，又象是想起什么嗤笑几声。

“我应该想到的，这种恫吓手法怎么可能出自于邪祟之手，几次给我希望，又几次掐灭，你是想摧毁我的意志……”

蜥蜴人显得有气无力，但还远没达到意志崩溃境地。

因此李醒也没有回应，只是用空洞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它。

几秒后他身形微动，墙壁开始如流沙般向他汇聚。

“等等！！！等等！等一下……”蜥蜴人再也按捺不住，伸手挽留。

两排锋利的牙齿紧咬着，从这张类爬行动物的脸上浮现出丰富的情感，有不甘，有屈辱，更多的还是恐惧。

“2级邪祟可不多见，你只要弹个手指就能杀我，却不辞辛劳折磨我，不仅仅是记仇这么简单吧。”

“我想知道你们一族的事，以及这本笔记，它究竟有什么用。”

“我不能说！这里……”

蜥蜴人戳了戳脑袋。

“这里藏着意识监控设备，只要我有任何背叛的念头，就会在毫秒内被神经毒素杀死……”

蜥蜴人的言辞极为诚恳，李醒也认为它没有说谎。

但一个没有价值的敌人，还有留下的必要吗？

他只是略微抬手，软化的地面就如流沙般吞噬起蜥蜴人。

“等等！！！有些事能说，不是机密的事你想听吗？比如说这本笔记原本的主人……”

李醒停下手头的动作，被地面淹没胸口的蜥蜴人大口喘气。

“bdc！这是一个世界级的裸虫……我是说人类组织，管控收容异常生物与超自然力量，它们诞生于几个世纪前，与我们一族是老对手。你手中的笔记就是收容器，其原理和我手里的灵体收束器差不多！”

这一串信息密度极高，李醒终于明白了笔记的来路，以及其中为什么封印着数量众多的邪祟。

可还有个问题仍未得到解决。

按理说这东西重要又危险，bdc组织怎么会放任其流落在外？甚至还要利用自己才能把它带出绝望公寓

他问出了心中疑惑，换来的却是蜥蜴人讥讽的尖笑。

“bdc已成历史，所有的干员都已被我们一族消灭，而你手中的笔记，是为数不多还没被收缴的收容器具。”

“感谢你的配合，现在请把东西还给我。”

先不管局势如何，当务之急是把黑虎捞回来。可听了这话的蜥蜴人眼珠却滴溜一转。

“什么东西？你说那个守护灵？！但那个东西已经被我消化吸收了。”